熟知卡卡西的人无一不知晓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所以他当然能轻而易举地看出带土是在撒谎。
小的时候带土老是迟到,固然有一路上都要帮助老人的原因,但是如果他起得再早一点呢?那一定能及时赶到啊。他好几次都看到带土自己也睡得晚了些,急急忙忙冲过去,但是遇到老人家又来个急刹车停下来帮忙,这样能不天天迟到吗?
但带土这严格来说也不算是谎言吧,算了,干脆帮帮他,于是他干脆利落地分出影分身,将带土的家到训练场上的一条路所需要帮助的老人家们遇到的烦恼全部解决后,带土就算是睡晚了,也来得及在迟到前赶到了。
他没和带土说,其实他很喜欢带土帮助他人的样子,像是会发光,比天上的太阳还要亮,还要温暖。
后来,带土突然跑过来和他说,琳喜欢自己,但是他喜欢琳。带土没有明说,卡卡西又怎会不懂?他疏远了琳,看着自己的小太阳绕着别人打转,那些慷慨的阳光都汇聚在了一起,明亮温暖,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卡卡西有点难过,但他更难过看到小太阳熄灭了,于是他躲了起来,在每一次琳和带土都在的时候,反正带土不想看到他,也不想琳看到他,他躲在屋顶上,环着膝盖看太阳。
后来带土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疏远,专门跑过来说琳已经不喜欢他了,不必躲着走了,可他看着琳和带土,摇了摇头,琳和带土的羁绊他无法加入,也不想加入,于是他变本加厉地躲着他们,磨炼自己。
可他还是没能把自己磨炼得足够强大。
带土的手沾染着他自己的血,触碰到了卡卡西的手,他惊觉那些血竟然是冰冷的,带土明明是太阳,血怎么会比寒冬还要来的冰冷呢。因为太阳要熄灭了,带土睁开了那只开到了二勾玉的左眼,说要把眼睛交给他,让他用这只眼睛帮带土自己看未来。
他安静地点了点头,人死了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但他也怀揣着希望,觉得带土能用这只留下的眼睛看到这个他没能看完的世界。
带土攥着他的手,那温度比起灼热的左眼眶,简直冰冷得吓人,他的将死气音重若磐石:“替我……保护好琳啊、卡卡西。”
卡卡西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握住了白牙,父亲啊,他想,借我点勇气吧。
于是他很轻很轻地答道:“好。”
带土不放心琳,宁愿用这只眼睛交换,让他也要保护好琳。他觉得心一下子就冷了,但是带土说过的,琳喜欢他,这是他的错,不是吗?毕竟带土那么喜欢琳,却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白牙出了鞘,他带着带土的眼睛,冲入了人群之中,白牙清脆地破碎了,在地上最大的一块断刃映照出他静静流眼泪的带土的眼睛。
卡卡西没能保护好琳。
他捂着那只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歉意,但是带土肯定不会原谅自己,毕竟他那么喜欢琳。卡卡西遮住那只左眼,拼了命地做任务,却总在闲暇的时候摘下眼罩,安静地看着大好山河。
已经有事情做不到了,剩下的要求他总要拼尽全力去完成。
然而就好像他当年留不住琳一样,未来的他仍然是留不住带土,就像是留不住那只眼睛一样。
带土在他的眼前一点一点地碎裂,他就像个稻草人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但是带土看着他,眼神就如同曾经的少年那样。
他被他抱住了,在精神空间里。
“别来得太快啊……你要当上六代目火影,要过得比谁都好,知道吗,要活得长长久久,牙齿掉光了脑子迟钝了再来见我,知道吗,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我知道的,带土喜欢琳,我不会去打扰的,一定会活成一个琳再也不喜欢的老头子,再去见你们的。
我答应你。